前言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牵动着中国亿万人民的心。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考验，各方人员正在凝心聚力，共克时艰。作为中国会计领域从事会计信息化科学研究的专业机构，中国会计学会会计信息化专业委员会组织了部分委员，撰写了“抗疫中的会计信息化洞见”系列短文，试图从会计信息化的视角剖析这次抗疫过程中出现的新思维、新技术、新产品和新模式及其对会计行业的影响，希望引发广大会计工作者对会计信息化事业发展的关注。

        审计师为查明被审计方是否遵循了相应标准，需要客观地收集和评估审计证据，做出审计判断，并将审计结果传递给有利害关系的使用者。审计师可选择现场审计和远程审计两种方式来执行审计程序，现场审计在被审计方所在现场进行，远程审计在被审计方所在现场以外的任何地方执行。

        在当前大多数组织的审计实务中，现场审计仍然占绝对的主导地位。新冠疫情爆发后，现场审计工作受到极大阻碍，严重影响了原定审计计划的执行。为了保证审计报告能够按期及时出具，“远程审计”成为一些组织的首选应对之策。例如，面对上市公司的年报审计项目，会计师事务所纷纷开始采取行动，制定远程审计工作相关措施，克服疫情对上市公司年报审计工作的影响，竭尽全力在保证审计质量的前提下及时出具审计报告，不影响上市公司年报的按期披露。

        “拥抱远程审计、引动审计数字化转型升级”是抗疫之战中组织面临的“危中之机”。

一、认识远程审计

1.远程审计的定义

        实务应用中，远程审计，也称联网审计、在线审计、虚拟审计。目前在审计准则及指南中没有针对远程审计工作方式提供相关规定和行业执业意见（北京注册会计师协会，2020），不过在ISO 19011(2018)最新版本的审计管理系统指南中包括了远程审计的新规范，列出了采用远程审计方法时如何执行交互式审计活动和非交互式审计活动。

        北京注册会计师协会将远程审计定义为：注册会计师受特殊情况和不可抗力影响，无法按照既定审计计划赴被审计单位主要办公场所、生产经营场所实施现场审计工作的情况下，在办公室或审计人员居住场所中采用通过网络通信渠道和信息化工具，获取被审计单位电子化财务资料和其他与审计相关的信息资料，以及与被审计单位、涉及审计取证的单位(例如交易对手或第三方服务机构等)、监管部门等相关人员进行远程交流等方式，实施部分审计工作并形成相关工作底稿，并于后期追加现场审计工作的审计方法。

        国外学者将远程审计定义为：审计师将信息和通信技术与数据分析结合起来，以评估财务数据和内部控制的准确性，收集电子证据，并与客户进行互动的过程，远程审计的所有工作都不需要审计师亲自到客户现场执行（Teeter和Vasarhelyi，2010）。

2.远程审计的价值体现

        节省时间金钱：在网络化、信息化的大环境下，各不同组织的大多数数据(如果不是全部的话)都可以从任何地方访问，采用远程审计，将大大减少往返审计地点的金钱和时间。

        避开不利现场：有些审计现场可能由于政治、特殊的地理位置、卫生健康安全方面的原因难以进入，或是对审计师个人安全健康不利，使用远程审计，可以避开这些障碍。

        减少后勤工作：采用远程审计，被审方无需为审计团队预订和清洁会议室、无需安排住宿餐饮，无需担心现场审计时可能遇到的未预期事项，可以将时间精力分配给其他的工作。

        提升审计效率：与现场审计相比，审计师在自己的办公室或是家里工作会感觉更舒适，远程电子审计的效率将大大提高，完成某项任务所需的时间更少。

3.远程审计的障碍

        技术问题：远程审计对审计方和被审计方网络的依赖性都很高，任何一方的网络出现问题，或是其他在执行某些任务时特别需要的技术如果存在问题，都会导致远程审计无法进行。

        参与问题：审计方执行远程审计，特别是交互式审计活动任务时，需要被审计方相关人员参与，如果被审计方的负责人不够重视，不组织相关人员参与，远程审计就没有办法进行。

        信任问题：一些审计师只有在能够接触到审计证据的情况下，才信任审计证据。他们认为对于被审计方来说，在远程审计过程中要隐藏问题很容易，远程沟通特别是非语言沟通不能发现在现场面谈过程中可能挖掘出的这类隐藏信息，而这类信息对审计判断可能至关重要，他们更希望进行现场审计。

        知识技能问题：远程审计需要用到一些特定的信息和通信技术，如果审计师缺乏使用这些技术进行远程审计的经验，又未能提供充分有效的技术培训，会导致审计师无法收集足够的审计证据，从而无法客观地进行评估。

二、现有技术条件对远程审计的支持情况

        远程审计与现场审计目标相同，但使用电子手段远程获取审计证据和客观评价，采用远程审计方式必须具备一定的信息与通信技术及数字化条件。

        当前的信息和通信技术发展已经可以满足大多数审计流程中的各工作阶段的审计任务（参见图1）的远程审计需求。电话、电子邮件、数据交换平台、语音和视频工具、内部视频和电话会议平台、共享文件技术、共享桌面屏幕技术、视频会议技术、移动技术、大数据技术、可视化技术、具有同步和远程审核功能的审计软件工具等等，都是远程审计可选用的信息和通信技术手段。

1.审计准备阶段

        在审计准备阶段，年度审计计划和项目审计计划的制定和审批、项目小组的成立、审计调查和了解、项目审计方案的沟通和初步确定、审前协查、审前资料提供都可以通过共享文件、电子数据交换、视频会议等等方式来实现，并不需要审计人员前往被审计方的现场进行。

        如一些组织把审计计划的工作流程统一标准化、规范化后，构建了专用的审计计划信息化平台甚至是智能化平台工具，不管由谁在何处来执行审计准备阶段的哪项工作，都可以由该标准化的信息系统平台提供高效率的支持。一些审计管理系统还可以通过机器学习方法，实现项目成员的智能化分配，创建项目小组。通过内置项目讨论组功能，提供即时通讯服务，项目组内多人同时使用网络实时传递文字、消息、发送文件、图片等多种沟通交流方式。

2.审计报告和审计监查阶段

        与审计计划阶段类似，审计报告阶段和审计督查阶段（内部审计和政府审计需要执行这一阶段）的工作任务，目前信息技术的应用发展也基本可以满足远程审计的技术支持需求。

        如一些商业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大型央企都构有在线审计作业系统，可以在线支持审计报告的撰写、意见讨论、审核以及审计报告的落实等工作任务，有些建有审计监管平台通过可视化的审计结果展示，可以帮助管理层更好地依据审计结果，制定审计督查方案。这类组织已经积累了丰富的远程审计经验，已搭建有较完善的远程审计体系。

        而对那些尚未构建或是缺乏条件自己构建在线审计作业系统平台的组织，通过一些专业审计服务中介机构和专业软件供应商针对各阶段特定工作任务开发的微应用工具或云平台，也可以获得优质的远程审计所需的技术支持。

3.审计实施阶段

        在审计实施阶段采用远程审计，相比其他阶段的技术条件和管理要求都更高些，如财务报表的外部审计项目，目前的技术条件还不能完全支持其远程审计的需求。

        已有比较多的软件公司都开发有财务数据和业务数据的自动采集工具，只要被审计单位已完成报表截止日结账工作，可提供未审财务报表、科目余额表、序时账、记账凭证库、财务软件备份数据库等财务数据的电子资料，通过内嵌或是外接的电子数据自动采集工具导入审计作业系统，就可以由审计师远程进行测试、分析和评价。一些公司开发有审计底稿系统，支持外部文件导入、底稿的增删改查、底稿智能同步云共享、底稿在线复核等可远程执行功能。甚至有些工具还提供有自动执行数据分析，提供根据数据分析结果自动生成底稿的功能，一切都可以在线远程操作，无需现场作业。

        尽管从技术层面来说，审计实施阶段的远程审计技术支持条件已经基本具备，但是考虑到当前很多被审方的管理环境和内部控制环境会影响支持技术的应用，影响具体审计任务远程执行结果，所以在审计实施阶段要充分关注远程审计的此类局限性，以确保审计工作质量，确保审计证据的充分性和适当性。该阶段有一部分工作任务需要安排现场审计，进行现场复核。如现金资产的监盘、特殊生物资产的监盘、重要的固定资产、在建工程的实务资产检查、一些重要的函证程序、重要的原始文件记录的现场检查等，都仍旧需要进行现场执行。

三、远程审计与审计数字化转型升级

        结合传统审计流程开展的远程审计不算是一项全新的审计工作方式，但也不是信息和通信技术（ICT）工具与传统审计活动的简单结合，需要整个审计生态链上的所有参与者共同的理念转变和主动参与支持推动才能有效实施。

        近年来信息技术的发展为远程审计的执行提供了越来越多的支持条件，远程审计在一些技术条件和管理理念先进的组织中越来越受欢迎，这些组织创新管理理念，按照管理目标或是风险监控和评估目标，提出审计需求，创新研发出一个又一个数字化、智能化的远程审计工具和平台，满足内部审计、外部审计、国家审计等不同类型的审计需求。

        如安永将尖端数字技术无缝整合经审计活动过程中，革新审计，为不同需求的客户提供优质和有价值的审计服务。安永的审计客户通过安永审计核心的全球在线审计平台EY Canvas客户端，就可以直接与审计师交流，EY Canvas的移动设备应用程序将全球的安永人员联系在一起，允许他们在非办公地点为安永客户提供支持，嵌入审计过程的安永数据分析工具套件EY Helix为客户提供更深入的见解，EY Atlas则用于向安永审计师及客户提供最新的会计和审计信息。普华永道凭借先进的人工智能审计技术在2019年（Cash.ai）、2017年（GL.ai）、2016年（Halo）荣获3次国际会计公报（International Accounting Bulletin）颁发的年度审计创新大奖。德勤审计荣获《国际会计公告》》(International Accounting Bulletin)评选的2018年（Cortex）、2015年（Argus IDRP）的年度审计创新大奖”，其一站式数据分析平台Spotlight完成了德勤中国在审计专业数据分析领域的重大突破。毕马威在自有智能审计平台KPMG Clara上，通过科技赋能审计方法(TEAM），整合数据分析能力，更加广泛地使用认知技术和机器学习技术，确保审计工作顺应时代需求，并在符合审计准则要求的基础之上提出深刻见解。

        未来真正的远程审计应该是按需审计，由持续风险监控和评估输出结果触发。远程审计未来将由与传统审计流程结合转向按需审计，希望整个审计生态链上各组织以此次疫情之危为契机，主动拥抱远程审计，各司其职，各展所长，共同开创一条审计数字化转型升级之路。

作者：饶艳超，上海财经大学会计学院副教授，上海财经大学会计信息化研究中心主任

来源：中国会计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