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深深的吸了口烟，若有所思的看着数据表格。

“通过数据的再分析以及你们在现场了解的情况，从表象上看，采购、销售的数据和现场了解的情况大体相符，初始发生的时间也都集中在2021年初，而异常也只是集中在生产成本和客诉两个点上，虽然我们对生产成本的不合理有了个初步的假设，但是客诉异常我们还没有任何的发生原因分析，所以，这个项目我们还要继续落实下去，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假设都是基于数据和现场情况的初步判断，这不是事实。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依据去做出证实。”

老金起身走到办公室白板前，拿起白板笔，看着安欣和孟雨说道：

“我们来整理下需要继续落实的工作。第一、订单减少的原因；第二、这个联众公司和创新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第三、既然IFd型配件我们还在采购而且是转手卖给了联众公司，那就说明创新公司的S型产品的配置没有大的变化，对应的联众公司还在继续生产IF300型配件，我就奇怪一个问题，这个配件我印象中好像需要软件激活，而这个软件是咱们公司开发的，那联众的激活软件哪里弄到的？我们需要去核实一下软件授权的问题；第四、加班费的真实性……”

安欣、孟雨随着老金的分析，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进行着讨论，一个个疑点被不断抛出，一项项落实计划的丰满，一个早上很快就过去了，一份继续跟进核查的工作方案也从无到有的形成。

“嗯，今天的讨论很充分了，小孟，你继续负责这个项目，下午把早上咱们讨论的方案再整理一下，把工作计划排出来。后续需要核实的内容比较多，涉及到内部和外部走访的人员也很多，你们两个人手开展这些工作有些紧张了，安排小静和发哥也一起吧，下午你们项目组把工作计划落实安排一下。”

“好的，金头”。孟雨干脆利落的回应了老金一句，和安欣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你俩咋才来？呦，欣哥哥，你今咋吃的这么少？减肥呢？”吉玺发看着端着餐盘过来的孟雨和安欣，打趣着安欣。

“哈，发哥，你别嘚瑟，马上你就要跟着哥哥我上山下乡了。”安欣笑着对吉玺发回了一句。

吉玺发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赶紧问安欣：“我的哥哥啊，啥情况啊？你这回要好好照顾下兄弟啊，别像上次跟你出去一回，回来我都瘦了三斤。”

孟雨看着安欣与吉玺发这对中心活宝斗嘴，坐到林小静的旁边，对林小静说：

“早上和金头过了下项目，金头安排让你和发哥加入到我们这次工作，下午我把计划弄好了，咱们四个人一起过一下哈。”

转过头对着还在斗嘴的安欣说：“你们两先消停下，安欣，你说金头是不是知道点咱们不知道的事啊，我怎么感觉早上讨论的都是对着何总呢？总感觉金头这是憋着要弄啥大事呢。”

“应该不会吧，金头和何总关系还可以吧，平时我看咱们一些工作需要支持的时候，何总的配合度也很高啊。”

安欣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部门的人员，悄悄的说：“不过你说的弄啥大事，我倒是也有感觉，因为就早上讨论的方案来说，延展面很广，就像让咱们去核实设备最终卖到了哪里，联众公司实控人情况这些，我也觉得这个项目办下来会有些意思。先吃饭吧，下午咱们整理计划的时候说不定就清晰多了。”

下午三点，孟雨、安欣、林小静、吉玺发四人就项目计划进行讨论的时候，在审计监察中心副总裁办公室，副总裁望着老金，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上翻到最后一页的报告，“说说你的想法吧，你觉得常州基地问题有多大？”

“何瑜总有问题。常州基地整个管理团队都出了问题。”

”何瑜是老员工了，他的忠诚度很高。也许只是下面人出了问题？“

”何总控制欲很强，但是耳根子很软，常州销售负责人施洋心思很活，也很会煽动人。“

”我们需要证据，即便只是怀疑，也需要。“

”通过虚报加班费给员工补贴的事，何总做不出来，但是这事绕不开他，他知情，他默许，这是一。第二，订单丢了，IFd型配件可以不买，但是现在不但仍在采购，而且转手卖给了联众。那，联众到底是谁的？”

副总裁丢给老金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一根，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若有所思的说：“嗯，还有么？”

“第三，他们反应太快，创新那面人一换，他们设备处置了，三方协议签署了，配件销售合同也完成了。第四，产品需要程序激活，软件是我们的专利，联众没有。第五，客诉增多了，订单少了反而客诉增多，不合常理。以上，够么？”

“还是不能相信，何瑜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有怨气，我听过他抱怨。施洋真的很会蛊惑人。”

“我一会去找老板汇报，这个项目，我要求你亲自带队。真希望你的怀疑是错的。”副总裁在报告末尾请示栏上签署了“同意”。

监察部办公室，老金看着孟雨四人，“都了解了基本情况与下一步工作目标了？都安排好了？”

“嗯，都清楚了。我们讨论后，分成两组开展工作。小静一直负责公司内外的廉洁宣贯，对人员都很熟悉，所以由我和小静主要和创新公司那面的沟通以及负责内部员工的访谈，我们这一组准备以加班费的真实性作为突破口。安欣和发哥主要负责落实废设备的去向以及对联众公司的摸底。后续我们会根据获取到的信息再交叉分组。”孟雨看着老金，继续说道：“现在，就等立项同意后我们就开始工作。”

“好，那大家辛苦点，明天出发。这是立项审批，收好。这次，我和你们一起去。”

常州，离开西京已经十天。这十天，通过孟雨、安欣等人的摸排走访，整个外围调查已经完成，按照工作计划，今天也是第一阶段调查完毕汇报的时间。宾馆老金的房间，整个团队五人都在，电脑也已经远程联接好了副总裁。

“胡总，关于常州基地管理层涉及违规经营专项调查的期中汇报材料已经邮件发您了，我们专项小组向您汇报下目前调查情况。”

老金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看了看屋子里其他几双浮着血丝的眼睛，继续汇报：“根据这段时间的摸排和走访，我们已经大致厘清了整个事件的基本脉络。

第一，联众公司的实控人是常州基地销售负责人施洋。虽然工商注册信息里法人和股东没有反馈出任何与我司员工有交集的信息，但是工商信息里所留的联系电话，经核实是施洋爱人所有，这个号码同样是施洋的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同时，我们对联众公司进行了摸排，从门口保安处也了解到施洋是公司老板的信息；经和公司淘汰设备收购商确认，他们所收购的常州基地处置的IF300产线设备，是施洋介绍的人员，以他们公司名义进行的投标。

第二，经和创新公司联系，创新公司明确表示，联众公司的出现，是何瑜、施洋代表我们公司提出的，说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客户，专门成立新公司定向服务创新公司；同时创新公司还表示这两年所提供的产品质量很差，退货批次也很多，就质量问题还专门找过何瑜、施洋。

第三，加班费的产生主要集中在原IF300产线员工，经和员工访谈，他们都以为联众公司是公司新开的厂区，他们每天正常上完班后，还需要按照生产经理的要求到联众公司去工作，加班强度很大。在联众经常能看到施洋，而且每次产品激活也是施洋把激活的程序给到他们，何瑜也去过联众，只是没有施洋频繁。同样，在我们的要求下，有员工把联众公司所使用设备的串码拍给了我们，我们查询系统登记后，证实串号和我们处置的产线设备串号一致。

第四，我们随机抽了三台客诉退货的设备给到总部技术部，经过测试，发现激活程序是套码仿制程序软件。综上，我们分析，以常州基地总经理何瑜、销售负责人施洋为首，生产、人力等部门负责人参与，利用公司技术、人工、客户渠道私自经营，严重侵害公司利益，涉及严重的违法、违规行为。”

“大家都辛苦了。我会尽快约老板的时间进行专题汇报，你们下一步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副总追问道。

“我们准备明天开始约谈相关人员，安欣和林小静、吉玺发明天会依次约谈人力、生产相关同事，我和孟雨明天打算找何瑜摊牌。施洋我计划放在最后突破。”

“直接找何瑜？会不会太仓促了？没有其他人的口供，何瑜要是不认怎么办？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副总裁有些顾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